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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什么国内的老师都期待有教案?| 晔子客厅第十四期

日敦社伙伴 日敦社幼师学园
2024-08-24


一线老师的创造力从哪里来?我们从一个非常优秀的年轻一线教师的思考和成长路径里,找到了一些有意思的答案。


廖夏荫,一个身在英国的幼儿老师,也是英国认证EYFS CPD培训师。在繁忙的工作之余,她还经营一个自己的公众号——“廖小夏的EYFS课程表”,为国内的幼教老师提供学前教育的另一个视角。


作为日敦社幼师学园的常驻导师,廖夏荫老师非常受欢迎,有一批忠实的粉丝,每每在日敦社推出新的课程,学员们就会抢课。老师们会说:小夏老师的课,可以闭起眼睛买。只要上过一次她的课,就会上瘾。


这是晔子客厅采访的第一位一线老师。一方面,教育是实践性很强的领域,小夏老师有八年的一线实践经验,而且是在一线老师中难得有非常多的思考。另一方面,她这两年做过很多培训和辅导,与国内的幼师有大量接触和了解,她对国内幼师群体的观察和体会,一定会启发到很多老师。




PART   01

职业倦怠正常,

是人都会有倦怠



晔 子:

在英国,幼儿老师的职业倦怠普遍吗?我们看到的小夏老师是一个对教育非常有热情的人,除了幼儿园工作,你还经营你的公众号,为国内的幼教老师提供学前教育的另一个视角。小夏老师为什么不倦怠?


廖夏荫:

倦怠感我也有,是人都会倦怠,特别正常。我就不相信有人可以完全一点都不倦怠。我有时候也会很烦,心情上下起伏,不想做任何事情,恨不得躺在地上打滚,真的会躺在地上打滚的那种。所以,我大概从晔子姐的问题上有一个感悟,社交媒体是不可信的。人们在社交媒体上看到的,其实都是别人想让你看到的,每个人很积极、光鲜的一面。所以,更重要的是当你倦怠的时候,你会怎么看待它?


我会接受这个状态,觉得这很正常,我也没有比别人更不倦怠,或者我自认为也没有比别人更倦怠。谁的心情没有上下起伏波动的时候呢,比如,我最近心情不好,或者我不想运动,我自己定的任务完成不了,我就是这样,我接受。


但倦怠一阵之后,你还是要让自己打起精神来,该干什么还是要干。无论是磨磨唧唧或者哼哼唧唧,到最后还是得把该干的事给干了。只是我不会因为哼哼唧唧,而过于责怪自己。接纳这样的自己,是一个好方法。


那英国老师是不是也会倦怠?其实也有,大家都有,我觉得这就是人性,这才正常。我常常觉得老师这个角色跟演舞台剧特别像,比如我每天早上8:40守在教室等待孩子入园,然后到下午16:30孩子离园,这就是我一天的舞台剧,从某种程度上来说,每天早上大幕要拉开,我跟我的同事们要以某种状态进入到剧场,来完成你该完成的角色,到你下班的时候,大幕就慢慢关上了。


整个过程,你说有没有倦怠感,会不会累?在后台肯定会有的,但是当你在舞台中央的时候,你需要完成角色的时候,你就要把自己投入进去,去呈现你的专业,在我看来就是这样。


小夏老师前同事的幼儿园环境,

桌子上有腐烂的南瓜供孩子们观察


晔 子:

那我很好奇,对小夏老师来讲,什么是让你在教师职业工作里不倦怠的,甚至滋养你的?


廖夏荫:

在一个幼儿园,老师有足够的自由度和空间,让自己的工作有创造力,是一件让人有活力、很美妙的事情。


我很反对预设的、定得很死的教案,那是一个恶性循环。老师本身是一个很有创造力的职业,创造力是他工作很重要的一部分,但你一旦把这个部分剥夺,看起来老师只需要按照既定的教案去上课,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许是轻松了,但你就把老师的工作变成了流水线上的工人,老师就很容易感受到倦怠,因为她失去了创造力。


晔 子:

幼儿教师这份职业对你来说,最有创造力的部分是什么?比如在幼儿园的哪些工作内容,是让你感觉特别有创造力,可以很充分地表达你自己?


廖夏荫:

日常的教学,对我来说是最有创造力的部分,我很享受。


在英国的幼儿园,我们的教学是没有教案的,不仅幼儿园没有教案,就连小学都没有。我们没有固定的教案,更没有教材。教案需要自己写,所以你想要做什么,这个你自己决定。


我的教室有点像我的一个泡泡,我打造自己的小世界,我真的是跟小朋友们一起在那个空间里,我想做什么都可以。所以我的创造力不仅仅是在教学当中的某一个部分,好像在教室这个空间,创造力无处不在。我跟我的孩子们在教室里真实地生活,我们没有教材,我们当然也会有根据时间、节气,做一些活动或庆祝,但这是我们的日常,这就是我们的生活,而不是园所下达的任务。具体怎么做完全是我跟小朋友们一起共创出来的。我们共创了一种环境,共创了一种氛围,共创了一种生活方式。


所以你想象一下,如果一个幼儿园老师在跟最有创意的、最有想象力的一群孩子在一起生活,你会有好多的创造力。但是如果你要照着教材、教案来上课,这是多么的无趣。




PART   02

如果教育有了标准答案,

创造力也随之消失



晔 子:

小夏老师是日敦社幼师学园的常驻导师,你对国内的老师有什么观察?


廖夏荫:

国内的老师好像特别期待有一套教材、特别期待你告诉她具体怎么做,而且还很困惑,不知道自己也有发言权。老师们会比较崇拜专家、迷信权威,反而不相信自己的思考和判断。


这个现象让我思考:为什么会这样?为什么老师跟老师之间有那么大差别?


其实我觉得这个问题应该往前推,很多人不是当了老师之后才有这个问题的,是他从前接受的教育、他的成长环境,给他的都是这样的东西,让他缺乏独立思考的能力。


而且不仅仅老师这个行业才有这个现象,别的行业也有。我们这一代人在传统的教育下长大,大家都默认为这个世界有正确答案、标准答案,领导告诉我怎么做、做什么,我就照着他说的做。


在那些不需要那么多的创意的行业,这个问题就显得没有那么的严重,但碰巧我们幼教行业它其实是一个非常需要创意的行业,这个问题就很严重。因为我们在培养“人”,而不是生产产品。真实生活当中所有的问题都是非常复杂的,不可能只有一个正确的、标准的答案,所以我觉得老师是卡在这儿了。


小夏老师前同事的幼儿园,教室里的读书角,由衣柜改造而成。哪个小朋友不喜欢躲在衣柜里看书呢?


晔 子:

小夏老师,你提到一个词“创意”,你说幼教是一个非常有创意的行业,教师是非常有创意的职业,这个词它很冲击我。可能很多时候,大家对教师的理解是:做着同样的事情、年复一年、日复一日,哪来的创意?更有甚者,是我们耳熟能详地描写教师的诗句:春蚕到死始方尽,蜡烛成灰泪始干。传统的教师形象,就是牺牲了自己,照亮了别人。


可能有些幼教老师,并没有意识到老师是充满创意和创造力的职业,所以小夏老师可以再给我们阐述一下,你在幼儿园的工作,具体是一些什么样的事情,让你觉得充满了创意?


廖夏荫:

可能我们需要界定一下,什么是创意?创意不一定非要创造一个从来没有过的东西,我能发明什么出来。


我觉得创意其实就是你受到一个启发、心里有一个想法,甚至可以是你看到别人这样做,你也想把它做出来。它是一个把自己的想法落地实践的过程,对老师和小朋友的创意来说,它不一定是别人有做了a,做了b,我就非要做一个c出来。有可能是我看到别人做了a,我也想做,我把这个东西拿来跟我们班小朋友说,你看这个好不好?你们想不想也做一个?


在做的过程当中,我们发现一些困难,或者我们有了新的想法,哪怕你最开始的出发点说我就想做一个a,只要你处在一个足够放松的状态,所有人的天性都是想要创造的,而且所有人的天性、思维都是发散的,所以在做事情的过程当中,把你过去的经验放到这个里面来,只要你有时间,只要你被允许,创造就出来了。


我觉得这个过程特别美,你心里想了一件什么事,你把它做出来,这就是创造。这就是我对创意的定义。


小夏老师带着孩子们做的教学活动,森林里的艺术


晔 子:

我觉得这个定义对小朋友来说特别受用,而且很多时候它其实就是一种表达。小朋友通过做一件事情,表达他对世界的认知、表达他的情感和需求。


廖夏荫:

教育其实就是在帮助小朋友找到他自己、发现他自己。他要表达什么?他想做什么?他想把他的想法告诉别人,如果老师理解了,不断给他反馈,孩子就通过这个过程,实现了创造。而这个过程也就是孩子学习的过程。


我见过国内很多幼儿园,把孩子的作品展示出来,但那些作品长得一模一样,看不到孩子的思考。也许是因为大家都不够放松,或者太紧绷,没有意识到做这件事情结果本身不重要,那个过程其实更重要,过程当中的表达更重要。而你一旦做了,你的想法就会像雨后的竹笋一样,自然冒出来。


我看到很多老师,他似乎把做事情的目的搞错了,他其实更看重的是那个结果,他好像非要用一个结果来证明自己。 


另外,有的老师也会认为事情是有标准答案的,一定是有一个最好的最优解,以及作为老师,我一定需要知道标准答案,我必须要知道。如果有个人知道,那他就比你强,你就要听他的,他就是权威。但其实真实世界不是这样的,它是一个多元的世界。我们从小的教育就不注重培养孩子独立思考的能力。比如小的时候听大人的话就是乖孩子,在学校里就要听老师的话,工作了就要听领导的话。


似乎有一个标准一直在那里,大家非常习惯这样的模式,这个模式也许带来的是安全感,或者是更容易被认同,反正领导这样说的,反正大家都一样,大家都不用承担责任。


当有一个标准答案的时候,还有一个好处,老师可以享受控制所有东西的感觉,他会觉得一旦这个东西不受我控制,或一旦这个东西超出了我自己的认知范围,我不能接受,我没有安全感。所以你会发现国内很多老师可能都比较高控,他必须要扮演一个全知全能的角色,因为有标准答案,而我是知道标准答案的那个人,我就有权威。


但其实归根结底,大家是被训练出来的,大家一直是在这样的模式长大的。我要看了所有的书,背了所有的题,我就一定能考好,所以我相信这样就一定能带来成功,我很难接受变化,更难以接受不确定性。


小夏老师曾在的森林幼儿园里的环境创设




PART   03

为自己负责、独立思考,

幼师需要突破认知



晔 子:

当教学不在老师的掌控之内,孩子不在老师的掌控之内,教师就很恐慌。小夏老师你也做国内老师的一些师培,你觉得要突破老师在这一点上面的认知,你会去做一些什么样的工作,去引导他们改变?


廖夏荫:

肯定需要很长的时间,很难有一个立竿见影的办法。要多读书、多长见识。


但听上去我读读书、看看纪录片,对我的教学好像没有帮助。的确它没有直接的帮助,但你要知道,当你的见识打开了,当你意识到:原来世界上有人是这样生活的,你的世界观就打开了。你的价值观更多元了之后,会慢慢开始理解和接受这样一个事实:有些事情有正确答案,但有些事情是没有正确答案的。就比如说,如果有人说你创造力不够强时,就有老师专门去找什么关于创造力一类的书来看。这个只是头痛医头,脚痛医脚,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。 


我自己刚开始当老师的时候,也有过一阵子非常急于想知道各种教学技巧和方法,在我刚开始给其他老师做教师培训的时候,我也是经常急于想告诉别人,你用这个方法就可以。


晔 子:

我们可能还是比较追求立即解决一个问题,而却忽略了一些重要、但也许看起来现在不紧急的事情,我们要去把我们的目光,调到一个更长远的时空里。一个老师如果他要成长,他要把更多的时间和功夫花在他的自我成长上,提高他的认知水平。


廖夏荫:

我觉得这个非常重要,当然不是说我们只干这个事,你肯定是两条路一起走。老师当下有什么问题,你先给他一些技巧跟方法,让他先幸存下来,把基本工作做好。但同时,要带他去做那些重要、但是可能暂时没有那么紧急的事情,比如说去看纪录片、去看各种展览、去与高手对话、去旅行、看世界……而不是只是单纯地讲教学的技巧和方法。


小夏老师做的花环


晔 子:

你刚刚也提到说你最开始的时候也是想解决问题,想有一些工具或方法,慢慢过渡要让自己有底层逻辑的东西,让自己的操作系统升级,你走过的这个过程,大概花了多长时间?


廖夏荫:

我有这个意识,是从我开始做国内的教师培训以后。这个里面触动我的是:为什么教别人,我教不会?后来我突然意识到:原来这不仅仅是方法的问题,是更深层次的问题。所以,我当时也在想:为什么我教别人教不会,那我是怎样学会的呢?


我回忆起小时候,我的成长环境是相对多元的,我的父母比较开放,从小到大,没有人一味地教导我要乖、要听大人的话,我就是一个挺不听话的小孩,我爸爸妈妈也默认我这样长大。


晔 子:

可能有老师会说:那我从小到大所受的教育就是这样的,我没有这样的通识教育基础,作为一个老师,我还有救吗?如果有救,我的最小可行性行动是什么?我得要花多长的时间去弥补,才可能弥补我认知上的不足。


廖夏荫:

这是我们如何做一个终身学习者问题。其实没有人可以给到你一个具体的时间列表,当一个人在追问:你告诉我一下我要看什么书、用多长时间就能把这个问题解决的时候,其实你还是处在过去的那种思维模式之下。


你要意识到自己是一个终身学习者,意识到学习是你自己的事情,意识到你需要为自己负责,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人生、你自己的感受、你自己的喜好,你成为你自己非常重要。


我曾经跟国内的老师讲:你们知道吗?我自己就是廖夏荫这部戏里面的大女主,而且我是唯一的大女主,你们所有人都是你们这部戏里面唯一的大女主,你只需要为你自己负责,不管是你们的园所,还是你们的公司,他们都是你的配角。


我们的很多老师可能从小就很乖,别人告诉他什么,他就做什么,甚至有可能幼师的职业都不是他自己选择的,所以一个过去20年都没为自己做选择的人,让他可以为自己负责,为自己学习,这其实是很难的。在应试教育里,我们没有机会为自己做选择,更没有机会独立思考。你想在他过去20年他没有独立思考过,他怎么可能突然就会了。


所以这会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,不是说推荐几本书,推荐几个课程,找了几个特别好的老师,多听听专家讲座,突然就会了。网络时代下,世界上丰富的知识就在那里,所有的知识都在那里,最好的老师都在那里讲课,但他们还是学不会。




PART   04

我们剪断了老师的翅膀,

却怪他不会飞翔



晔 子:

在支持教师专业成长方面,教研这种形式是国内最常见的方式。在英国的幼儿园里,一个园所对老师的支持,也会体现在教研上吗?他们的教研是怎么做的?


廖夏荫:

哈哈,国内老师做的教研,在英国完全没有。英国就没有教研员这个角色。


在英国,工作是我们自己的事情,如果我觉得我需要哪里有进步,哪里需要提升 ,我要自己去想办法,我要自己去向别人学习。但是在国内,教研员和教学园长要把老师学习的每一步,全都给设计好,喂到嘴边的这种感觉。


因为我在英国学的幼师,我也没有在国内工作过,对我的成长来说,因为没有像国内的教研员那样盯着我去学习,把知识喂到我的嘴边,需要学习的东西都要我自己去找,所以我的整个学习的状态、学习模式其实不一样的,可是我不确定:如果我当时回到国内当老师的话,事实上会不会到更多的支持?


小夏老师带着孩子们在森林里做的教学活动


晔 子:

在国内还有一种现象,很多幼儿园从一线老师到园长,都盼望有一个专家来指导,他们比较崇拜专家,甚至是迷信。这种现象在英国有吗?


廖夏荫:

英国人不迷信权威,不会有人希望一个专家来了带来一些方法,帮你把问题解决了,因为这是不可能的。一个人带来一个方法,只是这个人告诉你世界上有人是这样做的,但他跟你的园所能不能这样做和怎么做,相差得还很远。所以不会觉得一个专家来就能啥问题都能解决。


晔 子:

刚才小夏老师讲,在专业成长上,你在英国园所没有得到什么能够想得起来的具体的支持,反而是作为一个老师,自己一直在思考:自己内在需要什么,自己的责任是什么,所以努力的成长,让自己变得更好。


你之所以有这样的愿望,包括有这样的成长空间,是不是跟园所给到你自由度很大有关?


廖夏荫:

是的,在英国一线老师的自由度特别大。比如幼儿园把主班老师的工作交给你,没有人告诉你应该怎么干,必须怎么干,而是让你自己去探索,你要自己去想办法,在这个过程中你会成长很多。


但如果到另外一个地方,幼儿园把所有东西都已经定好了,你要按照规定的教材来上课,那就没有机会锻炼更多的能力,老师就变得很弱。


所以幼儿园必须要先放手,这个人才能成长起来,如果你一直不放,他没有机会去试错,他没有机会去成长,你怎么能责怪他能力不够?


小夏老师做的小木偶


晔 子:

据我所知,因为你这两年经常为国内老师做教师培训,也有很多投资人盯上了你,想挖你去做园长。如果在国内做园长,要做出一些改变,你最想干的三件事是什么?


廖夏荫:

晔子姐,我觉得我做不了园长,我就没有想过这个事。大家认为我好像是一个思维比较灵活的老师,我其实深刻地意识到,只不过是因为我很幸运,我生长在民主、开放的家庭,我很幸运地在英国当了老师。但国内很多老师的成长环境不支持他自我发展,比如当他想有创意的时候,可能接受到的是别人的打击;当他想要做一些事情的时候,别人也不给他试错的机会。


所以对于国内的老师们,我越了解他们工作的状态,我越了解他们在经历什么,需要承担什么样的压力。其实我是尊敬他们的,我就感慨在国内做老师太不容易了,所以我从来不是以批判角度来指责你怎么不学习、你怎么没有内驱力。我觉得不是老师的错,就好像有些家长在孩子很小的时候就把孩子的翅膀给剪断了,后面责怪这个孩子不会飞,你说这是孩子的错吗?


虽然暂时没有计划做园长,但是我很享受教学本身,不管是和孩子们一起,还是做支持老师的工作。所以如果把这个问题换一下,就是未来想做的三件事,我会希望:一是做好手边的日常的小事,琐碎平常就是真实的生活,继续分享我自己的故事,不管是公众号视频号还是线上课程;二是做更多跨界的有趣的合作;三是找机会回国,我想要去日敦社见到各位小伙伴参加敦壩的活动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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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编 / 晔子

副主编 / 小秋

编辑 / 小秋

图片提供者 / 廖夏荫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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